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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 严冬之肃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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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众学子的激昂坚定看在眼中,郑潮离去时,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读书人擅分析时局利弊,却也最知气节坚守,这二者相合之下,才是完整的文人。

比起阻止那名学子离开,他选择令其离去,才能真正有效安抚归拢那些处于动摇边缘的学子……这也是一种“欲擒故纵”与“变相胁迫”——以节使之恩义相胁迫。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此中果真有恩义可用。

节度使常岁宁也好,皇太女李岁宁也罢,她在这些文人心间所累下的恩义,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若非如此,任凭他再如何算计人心,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接下来必然还会有人离去,但是不要紧,最终留下的必然不在少数,且他们皆是可以一当十的赤心者。

皇太女她此去北狄,磨炼的不仅是自身,还有身边之人。

来日她若归来,便将成为世人眼中最出色的储君,其丰功伟绩甚至将盖过先太子效——当年先太子效对战北狄,至多也只是驱逐,而未曾踏足过那片大漠。

她做了先人不曾做过的事,倘若果真能够做到,待她凯旋之日,迎候她的便将是最赤诚紧密的人心。

郑潮眼中有着希冀的震动,仿佛从中看到了大盛的生机,到那时,黎民江河将走出浩劫,迎来真正的新生。

看到了此一面希望之墙的郑潮,走入秋色中:“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严冬已至,苍生是否能见阳春,便看那个人能否从北狄的严冬中走出来了。

个人生死事小,但有些人身系肩负天下生死。

江都刺史府也收到了来自京师的传书。

除了宣告京畿已定的消息之外,那封传书也邀请了江都官员前往京中共商安邦大计,好似根本不在意此处乃是皇太女所辖之处,俨然是一视同仁的大度气概,也未吝于展示这大度之下静水流深的心计城府。

王长史看到这封传书的署名正是那骆观临,想到此人这些时日以诗词文章大书特书荣王之仁德英名,不禁道:“倘若钱先生仍在,哪里容得下此人猖狂。”

要他说,钱先生虽未曾入仕,但其文采与见识,远在这劳什子骆观临之上!

任凭他十个骆观临,也抵不过一位钱先生!

王长史并不知“钱甚”具体去向,仍在派人寻找其下落,而对此心知肚明的王岳,此时道:“伪善者才需要诗词颂赞,而殿下之德,天下已无人不晓,既不需要我等四处呼喝,也不再需要钱甚的诗词来表——”

说到后面,王岳的声音低下来。

若说是否怨怪好友的选择,王岳是怨的。

曾经他常将好友那“三年之约”挂在嘴边,也常调侃好友患有“易主之症”,更深知人各有志的道理,但真到了这一日,王岳却很难接受……无论真相是哪一种,他都难以接受。

骆观临临去前,曾给王岳写过一封信。

信中只言,洛阳已不再需要钱甚。

除此外再无其它,只托付王岳照料他家中人。

姚冉对此未曾发表看法,此刻,她只道:“此类传书,必然也送到了淮南道各州刺史府上,当务之急,需加强对各州的监察。”

王岳点头,神情渐肃正,看向其他官员:“殿下的战场在北狄,而我等也是殿下的刀兵,虽无需赶赴北境,却务必代殿下守好这后方城池家业!”

众官员无不郑重,应声下来。

接下来几日,来自各州的信件如落叶般吹入江都。

云回将京师荣王的传书一并转送江都,那封传书甚至未曾被打开过,就这样原封不动地被他送到了江都。

其他各州的刺史,也有将荣王传书一并送达的,更多的是在询问李岁宁的消息。

有好些探问的密信送到了常阔手中,有些询问略显直白,等同是在直接问“听闻太女殿下死在北狄了,不知真假”,常阔看罢,遂亲笔回信。

那名官员接到回信时,只觉虽只是信,却颇具杀伤力……那信间的骂声直将他的耳朵聒得生疼,且那些个字好似活了过来,从信纸上蹦出,化作大耳刮子,扇得他眼冒金星。

诸如此类回信,常阔先后写了十余封,主打一个谁问谁挨扇。

饶是江都刺史府对外的答复皆是太女殿下安然无恙,不日便将凯旋,淮南道各处却仍有人心在躁动。

荣王在四处招安,并有人不停散布李岁宁已葬身北狄的消息,各处人心开始向京师围拢。

许多淮南道的官员看在眼中,已是寝食难安,他们的立场本就与荣王相对,如若不趁早表态,日后万一荣王登基,他们即便再如何俯首称臣,纵能保下一条命,只怕也要终身被困于泥沼之中了……

有此种担忧的不在少数,因这份担忧而付诸行动的也不是没有。

譬如光州刺史邵善同,便收到了庐州刺史的密信。

庐州刺史梁坦之于信间试探并煽动邵善同一同上京。

邵善同当日便急不可耐地回信——【只你我二人,是否太过冒险?】

次日,即再得庐州刺史信,其曰,滁州刺史班润也有此意,其他人亦可试着劝说,且他已令人送信去往京师打点准备。

这一次,庐州刺史未再等到邵善同的回音,等来的是深夜登门造访的江都军。

庐州刺史既惊且恼——邵善同那厮竟出卖他了?!

做邻居多年,他最是知晓邵善同那不安分的德行,想当初李岁宁初上任时,就数邵善同反对声最大……论起歪心思,这位历来是元老级的人物!若非如此,他也不能想着拉上这厮啊!

很快,兵甲围了庐州刺史府,梁坦之被拿住,押在前厅中。

夜色中,一袭湖蓝色女史官服的高髻女子,身上系着披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其本为蒲柳之姿,此刻在这夜色中,却给人历久弥坚之感。

庐州刺史认得姚冉,他出言辩解而见姚冉不为所动,遂慢慢露出怒容:“……你一个小小女史,凭什么锁拿本官!”

姚冉示出一枚令牌,面色无波动:“我奉节度使皇太女之命,在淮南道内掌赏罚生杀之权,问罪梁刺史,应是绰绰有余。”

“什么皇太女!诓骗世人之言而已!”庐州刺史挣扎起来:“你又要拿什么罪名问罪本官!就凭本官意图上京吗?”

“罪名?”女子声音缓缓:“梁刺史果真忘了自己手上沾着多少肮脏事吗。”

“当初节使留你一命,让你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要你乖顺做事的。”姚冉看着挣扎之人,眼中渐浮现轻视之色:“节使看重足下擅钻营,却不是要留你去钻营吃里扒外之道。”

她并不理会梁坦之,继而背过身去,环视被她召集而来的庐州官员:“诸位当知,节使只是人去了北狄,但淮南道仍是节使的。凡是想动异心之前,还需先低下头去看一看,脚下踩在什么地方!”

“——以免尽行蠢事,扰人害己。”姚冉言毕,即跨出厅门。

那些官员抖瑟着行礼之际,只听那女子道:“庐州刺史梁坦之私铸兵器,图谋不轨,即刻押往江都受审。”

兵士应下,梁坦之怒骂着,他何曾私铸了兵器!

他倒是想,然而淮南道被江都把控得这样死,他去哪儿铸?谁给他铸?带着夫人小妾躲在被窝里铸吗!

想到家眷,梁坦之猛地回神,怒容顿消,被拖离间,开始试图向前方姚冉的背影求饶。

姚冉恍若未闻,未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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