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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破晓(下)(第一卷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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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皇家花团锦簇、本该在众星捧月的呵护中长大,却被苦难磨平棱角的公主,此时连对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她独自一人悬挂刀尖上开辟生路,纵然是当年的景贤皇后,身边也有容征帝相陪。而他做了什么?他不管不顾地将她亲手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还在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沾沾自喜。

曾经对景贤皇后发过的誓言犹然在耳,他以何面目对得起她临终前的信任。

“帝师大人?步大人?大梁明玉颜?”宗意胆大包天地伸手在步陈眼前晃了晃,“思春呢?”

一声放肆被压在舌尖,步陈难得有些窘迫。

宗意得寸进尺,给自己邀功请赏:“在武林盟别苑,你曾让我帮你争取时间,我应你所说,没少给翁无声捣乱,还把他锤个半死。你让我接下武林盟主之位,带着虾兵蟹将保护金乌城,我不光杀了诸葛,还逼得敌方大将秦玉斩自家大旗。你曾答应过我,骚乱平定后会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对吧?”

秦玉那二百五做的事也值得拿来夸耀?步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决定不能太惯着她,一脚踩下翘上天的尾巴:“我说过吗?”

堂堂天子之师,帝国名将,竟然学穿开裆裤的小娃娃耍起赖了!真是世风日下,大梁之耻,皇朝的前途和名声都被你败光了!

宗意怒视步陈,大有你敢不承认我就拿刀把你削成刀削面之意。

步陈无奈地投降:“好吧,从哪里开始说?”

宗意:“从皇朝到底有几个公主开始。”

步陈的嘴角蓦地绷紧,像是在从下颌到额角的完美弧线上又增涂了一层釉,显得更加凛然不可侵犯,高居于云端之上。

“你曾对我讲起,政和八年,景贤皇后为容征帝诞下两位小公主。可无论是坊间话本还是曾经护送公主离开齐歌城的李狐,甚至身为景贤皇后师兄的梁阎王、臭老头和浮屠铁卫等人,都只说帝国有一位公主。”宗意将目光紧紧地贴在步陈的脸上,生怕错过半点异常。这个问题在她藏匿许久,早已如藤蔓般纠缠在心口,她必须弄个明白,“我不相信大梁皇朝最负盛名的帝师会弄错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觉得此事值得所有人说谎。所以,是景贤皇后隐瞒了此事,对吗?”

步陈的眼睛依然是深不可测的泥潭,但宗意却觉得他染了些未曾有过的疲惫,像是隔离着的一层玻璃忽地被打碎,真相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呈现在她面前。

“景贤皇后隐瞒了诞下两个公主的真相,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公主。直到皇朝覆灭,改天换地,此事也未被揭露……是因为,即使在齐歌城……即使在皇宫里,知晓此事的人也寥寥无几吧。她将另一个孩子藏了起来是吗?我就是那个被藏起来的孩子?”

她被翁无声打成重伤,景贤皇后曾出现在琉璃目的幻境中鼓励她活下去。既然是一个不被欢迎的公主,那她何苦勉强自己入梦而来?

步陈表情淡淡的,被揭开的往事似与他无关,带着疏离的冷漠和潜藏在骨子里的排斥。但他看着宗意,那双琉璃似的眸子是如此清澈地倒映着他的身影,眼底的期盼刺进他的身体,小锤似的雕琢着他的心肝:“被藏起来的孩子,不是你。”

“被李狐带出齐歌城,在蓟州被何冰扔到尧山,随后失踪四年被尉迟恭找到的人,是你。另一个孩子在西藩王兵变、由我带离齐歌城的时候,弄丢了。”步陈疲顿地闭了眼,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困倦,“我原本要将她带回王府,谁知半路遇到歹人劫持。铁卫被叛军阻拦,我躲避不及,被他们抢走了孩子。”

宗意忽然想起在武林盟别苑里,步陈曾经脱口而出:“我曾经拥有一个姑娘,可是我把她弄丢了。”

被抢走的、连存在都不为他人所知的那个孩子,却成为了纠缠步陈十多年的梦魇。

若非宗意行走江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若她还是曾经那个刚出破庙、一心想着找回妹妹的天真姑娘,那她还就真会信了步陈的邪。

宗意斜着眼睛看步陈,素净的脸愣是被这不上不下的吊梢弄出三分痞气来,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只学了三分皮毛,剩下七分都是胡闹,“你骗人。”

像个咬着手指流口水,指责大人不给买糖的小屁孩。

宗意这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将正好奇想过来凑热闹的顾十七吓得过电似的僵立在原地。上回有个老臣也是在朝中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步陈,但话语却比宗意长得多,旁征博引足有千言,非拉着皇帝评理降罪。后来这老头子先被步陈以一句“老眼昏花,胡说八道”拒之门外,后被帝师一派的大臣掀了老底——家中的闺女想博取帝师大人的注意未果,回家跟亲爹说了谎话,拿着鸡毛当令箭,上朝堂找茬来了。

皇帝被这坑爹的典型事例折腾得深深无语,只能让老臣回家反省。

顾十七想着若是一会儿帝师大人恼火起来,他到底敢不敢拼着小命去给公主救驾呢?

顾十七还在犹豫着,却见步陈没有半点恼怒,心平气和不似平常:“哦?”

宗意:“你说过,景贤皇后有独特的异能,她可以预言到今后会发生的事。我不相信她会不知晓那个孩子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却仍坚持让你将她送走——因为她早就知晓西藩王破城的时候,会有人在皇宫外劫持公主。所以才以你做靶,让歹人以为只有你步陈带走的才是真正的公主,从而引他们将那个孩子抢走,而我得以保全,对不对?”

一个是皇朝认可的公主,被天下人所拥护,在光鲜亮丽的皇宫里自由地长大。一个是自出生就被藏匿的女婴,连见一次太阳都倍感珍惜。两相对比,痛彻心扉。

她们明明是双胞胎,到底是为何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难道景贤皇后在抉择孩子一生一死的时候,不会为自己的麻木和冷血感到心痛吗?

“你既知皇后有异能,为何从未想过她可以利用预言,帮自己和容征帝躲过这一劫?以她的能力,别说只是避开小小的西藩王叛乱,就算是荡平宣苍,收复疆土,令四海清平三国归一也不在话下。”步陈步步紧逼,将宗意心中的怀疑一寸寸地捻化虚无,“因为她别无选择,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们错开既定的死亡之劫。作为交换,她放弃了自己和容征帝的性命。”

“知天命不难,难的是逆天而行。景贤皇后身有天赋之能,这一生里启用预言的次数却并不多,便是因她的身体无法负荷这样的天命。容征帝曾被叛军兵围仇州,是景贤皇后率军所救,自那以后,皇后身体便每况愈下,直到楚帝派人献上琉璃目,这才减缓了身体的衰败。她从未想将你们强行分开,更不会以一个女儿做饵换取另一人的苟活。”

步陈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平安。”

宗意耳中雷声大作,她瞪圆了眼睛,死死地咬着牙关,将眼泪圈在眼睛里:“那个孩子叫什么?”

步陈薄唇轻轻地抬起,又沉沉地放下,吐出一句话:“她随母姓,单名为霓,霓裳的霓。”

宗霓。

兜兜转转十余载,她和宗霓从现代穿越后被迫分开,却又被命运牢牢地拴在一起。她被鬼刀收养,而宗霓,那个被歹人夺走的孩子,是否便是魔教从民间寻来,如今高高在上的圣女?

两人在金乌城里漫无目的地乱转,顾十七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半点声响也不敢出,生怕被连累波及。他是最早跟随步陈的铁卫,早就知晓步陈的德行,身为浮屠军中最难伺候的主子,顾十七一眼便看出步陈待宗意与他人不同,至于不一样在哪,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晌,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大逆不道的词——“奸情”。

武林盟门口人声鼎沸,南梁大军带来的粮草和在尧山随手打的野鸡兔子小山羊都堆在街道上,任由百姓挑选。金乌城的百姓此时最感激的便是宗意和李渡,纷纷将好吃的都留给他们,自己只捡了些干粮便走了。毕竟金乌城已经脱险,只需等到朝廷的救济和金乌十州商贩的涌入,便能彻底放心地开荤了。

李渡见宗意和步陈回来,小跑两步想迎上去,却在半路停了下来。他原本对步陈只有怯意,此时见二人的影子被夕阳镀上一层烫金光斑,连轮廓都被写上“天造地设”,忽然便涌出一股不明不白的恼怒。

宗意见到李少侠复杂的眼神一愣,正打算抬手打个招呼,却见李少侠胸一挺头一扬,高傲如斗鸡似的拐弯走了。

李神医胆肥了,竟敢无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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